1918 年 8 月，美军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阅兵。/ 图片 来源：美国国家档案馆，公共领域

这将是美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踏上俄罗斯的土地。

原作：吉布森-贝尔-史密斯-档案管理员 美国国家档案馆文字档案服务处

导言

1918 年夏初，威廉-S-格雷夫斯（William S. Graves）很高兴。他刚刚晋升为少将，并被指派指挥美国陆军第八师，该师不久将开赴法国，在大战中与德军作战。然而，8 月 2 日，格雷夫斯在加利福尼亚的弗里蒙特营地收到了一条特别加密的消息，命令他前往堪萨斯城参加一个会议。

第二天晚上，战争部长牛顿-贝克（Newton Baker）在堪萨斯城火车站接见了他，并告诉格雷夫斯，他的职业生涯正在发生新的转折。

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决定，仍处于欧战中的美国必须介入世界另一个地区，以保护其投资。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和尼科尔斯克之间的一段西伯利亚铁路上，散落着价值近 10 亿美元的美国枪支和装备。

威尔逊批准派遣八千人前往西伯利亚--俄国那片寒冷、令人望而却步的地区--他选择了格拉夫斯作为他们的指挥官。在那里，格雷夫斯将与哥萨克人、布尔什维克游击队，甚至是希望将西伯利亚纳入日本势力范围的日本陆军部队进行的不是他在欧洲所期待的那种有条不紊的战斗，而是一场狡猾的神经较量。与此同时，美军北俄罗斯远征军也抵达了大天使城。

这将是美国军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俄罗斯领土作战。

19 世纪末的库班哥萨克。/ 图片 来自维基共享资源

格雷夫斯和他的部下要面对的不是像他在西点军校那样受过战斗训练的德国军事领导人，而是像格里戈里-谢苗诺夫（Grigori Semenoff）这样的人，他是哥萨克领导人，又称 "阿塔曼"（ataman），是一群粗暴的掠夺者，他们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在西伯利亚外贝加尔地区的当地居民中进行强奸、掠夺和偷窃。外贝加尔铁路是横贯西伯利亚铁路的主要通道之一，哥萨克人经常抢夺铁路车辆和机车。

威尔逊的决定和格雷夫斯出人意料的冒险都发生在世界大部分地区处于动荡不安的时候。

世界大战仍在欧洲肆虐，直到 1918 年 11 月停战才会结束。

尽管布尔什维克已于 1917 年 11 月推翻了亚历山大-克伦斯基的统治，但俄国的内战仍在进行，而孟什维克在当年春天推翻了沙皇的统治。在协约国看来，没有一个合法政府可以与他们做生意。协约国将捷克军团，甚至一些白俄和哥萨克部队视为赢得对德奥战争的杠杆，他们在俄国西部的大天使城和东西伯利亚制造声东击西的局面。他们希望这种活动能使中央强国将部队从西线调回东欧。与此同时，俄国红军仍在至少四条战线上浴血奋战。

贝克在堪萨斯城见到格雷夫斯时，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备忘录，即向俄国最内层派遣美国士兵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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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四万人的捷克军团安全离开俄国 该军团在 1918 年春帮助清除了西伯利亚铁路上的布尔什维克，是西伯利亚同情盟军事业的主要战斗力量。(布尔什维克与德国单独媾和，因此不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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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存放在海参崴和摩尔曼斯克的价值近 10 亿美元的美军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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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俄国人组织新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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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有美国在俄国的政策，你们要遵守，"贝克在递过信封时说。"小心脚下，你们将在装满炸药的鸡蛋上行走。愿上帝保佑你们，再见。"

干预的原因

1917年5月，瑞典斯德哥尔摩Norra Bantorget的孟什维克党领导人（Pavel Axelrod、Julius Martov和Alexander Martinov）。/ 图片 来自维基共享资源

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出兵西伯利亚的动机与他试图将《巴黎和约》强加给欧洲的愿望如出一辙：促进民主和自决。但最重要的是，他想保护美国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投入的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枪支和装备。当美国相信俄国有能力在 1917 年春季与中央列强作战并取得胜利时，大量物资就已经运到了俄国。

1917年2月和3月，孟什维克革命推翻了沙皇的统治，这让威尔逊对俄罗斯的民主化和资本主义的植入抱有更大的希望。在亚历山大-克伦斯基（Alexander Kerensky）的政权下，第一批美国技术人员抵达俄国，改造并运营庞大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欧洲盟国与克伦斯基一致同意成立由美国人管理的俄罗斯铁路局。从 1917 年 11 月开始，美国向俄国提供了三百台机车和一万多节车厢。恶劣的天气和不利的政治气候推迟了俄国铁路服务团的最终进驻，直到 1918 年 3 月，他们才从满洲城市哈尔滨进入西伯利亚。

除了补给和美国人试图修复和发展俄国的铁路服务之外，威尔逊还考虑了捷克军团。该军团是 1918 年初由在俄国的捷克和斯洛伐克战俘、同情俄国的斯拉夫人以及奥匈帝国军队的逃兵组成的。从 1918 年 3 月开始，4 万名士兵随军团为盟军而战。布尔什维克退出战争后，同意让捷克军团离开俄国。威尔逊总统希望全世界知道，美国支持捷克军团安全返回新成立的祖国。

1918 年 3 月，军团沿着西伯利亚铁路稳步东进。当布尔什维克试图解除捷克人的武装时，军团士兵将武器藏了起来，两个团体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1918 年 5 月，在车里雅宾斯克车站，军团士兵与德国战俘发生冲突，红军逮捕了几名捷克人。一名捷克人被打死，他的战友对一名战俘施以私刑进行报复。军团强行释放了战俘，并占领了该镇。捷克军团英勇奋战，一路东征西讨，推翻了俄罗斯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的几乎所有苏维埃政府，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1918 年，捷克军团乘坐装甲车沿西伯利亚铁路东进，一路打到弗拉德沃斯托克，希望从那里启程回国。/图片来源：美国国家档案馆，公共领域

11918 年 6 月，威尔逊接待了多次与盟军要求干预俄国直接相关的外交访问。法国和英国驻俄国军事代表团都派代表劝说他向西伯利亚派遣美军。陆军部研究这个问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们并不像法国和英国所希望的那样乐观。欧洲人希望在西伯利亚至少驻扎三万美军，与大约六万日军并肩作战。盟军强调，必须让德国人无法获得散落在西伯利亚各地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资产。盟军的主要努力是说服捷克人留在西伯利亚，作为对德国人的有力制衡。协约国希望通过保持对红军的压力，可以防止布尔什维克与中央强国结盟，他们担心这会让德国和奥地利将宝贵的人员和物资转移到西线。

最终，1918 年 7 月 6 日，威尔逊决定对西伯利亚进行干预。八千美军和七万日军的授权理由是保护物资和通讯（横贯西伯利亚铁路），并协助捷克军团回国。

6 月和 7 月，日军七万多名士兵组成的第一批特遣队登陆，巩固了对中国中东线铁路和谢苗诺夫在赤塔的总部附近的北满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日本对满洲和西伯利亚经济资源的图谋要求不允许发展稳定的政府。为了使该地区保持不安定，日本人可以通过哥萨克土匪制造事端，从而在该地区获得影响力。从一开始，日本人就培养谢苗诺夫和志同道合的哥萨克人，并向赤塔和西伯利亚东部其他阿塔曼人的据点赠送大量礼物和金钱。

虽然格雷夫斯将军直到 1918 年 9 月 4 日才抵达西伯利亚，但一些美军早在 1918 年 8 月 15 日就已抵达，并迅速在北部符拉迪沃斯托克和尼科尔斯克之间的铁路沿线担任警戒任务。

格里戈里-谢苗诺夫

格里戈里-米哈伊洛维奇-谢苗诺夫 / 图片 来源：美国国会图书馆，维基共享资源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塔曼-格里高利-谢苗诺夫（Ataman Gregori Semenoff）在波兰服役期间一战成名，并多次获得沙皇政权颁发的英勇勋章。十九世纪，俄国沙皇的军队将哥萨克人赶出了他们在克里米亚和中亚草原的家园。漂泊在外的哥萨克人誓死效忠格里高利-谢苗诺夫这样的强人。

沙皇被推翻后，临时政府首脑亚历山大-克伦斯基仍然认为自己需要谢苗诺夫的军事才能，于是将他调往西伯利亚中部的外贝加尔地区。不久之后，布尔什维克革命从欧洲俄国向东席卷到西伯利亚，并沿着西伯利亚铁路沿线的城镇一直到达符拉迪沃斯托克。布尔什维克军队占领海参崴和整个西伯利亚仅一个月后，谢苗诺夫就险些被红军俘虏。他迅速转而组织他的 "满洲特别支队"，从布尔什维克手中夺回外贝加尔地区。

塞梅诺夫最崇拜的人之一是一名美国情报官大卫-巴罗斯少校（Maj. David P. Barrows），他是从驻菲律宾的美军情报处借调到满洲和西伯利亚的。1918 年 4 月，巴罗斯陪同塞梅诺夫对在满洲里市及其周边地区活动的红军部队进行了打击。在关于塞梅诺夫战役成功的报告附件中，巴罗斯总结了他对塞梅诺夫的部分看法：

"虽然他总是很冷静，但毫无疑问，他有一种热情的性格，能够产生强烈的愤怒和固定的怨恨。他在欧洲打过三年半的仗，他的营地里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据我判断，他完全不受周围人和与他有关系的其他俄国领导人的影响。他的个性很容易占据主导地位。他对布尔什维克和加入他们队伍的俘虏的感情非常强烈。他憎恨他们对俄国的破坏。. . . ......他毕生致力于消灭他们，并在消灭他们之后恢复对列强的战争。他对敌人和自己队伍中不听话的人可以非常严厉 "3。

铁路对峙

赤塔是外贝加尔地区的主要城市。/ 照片 ：Volker2602，维基共享资源

巴罗斯因此将谢苗诺夫视为西伯利亚和整个俄罗斯民族的潜在救星，而 1918 年 4 月的其他美国人却并不这样乐观地看待谢苗诺夫。美国驻彼得格勒大使馆秘书詹姆斯-贝利（James G. Bailey）不同意巴罗斯的看法，他认为谢苗诺夫具有公正无私、精力充沛的领导才能，能够团结俄国人反对列强。贝利认为，谢苗诺夫在法国、英国以及可能还有日本的支持下，在动员红军保卫祖国方面比沙皇或孟什维克军队做得更多。

仅仅几个月后，格雷夫斯将军和他的参谋部就加入了反对谢苗诺夫的大合唱。

谢苗诺夫的成功技巧包括：利用出其不意的战术压垮规模始终较大的红军部队，迅速解除反对派部队的武装，并将所有俘虏关进上锁的箱式车厢，运往西伯利亚腹地，置他们于死地。尽管许多新的蒙古人、日本人、中国人和白俄志愿者加入了他的分遣队，但谢苗诺夫在努力将他心爱的赤塔和周边的外贝加尔地区从布尔什维克的控制下解放出来的过程中仍然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捷克军团在 1918 年 8 月从红军控制下夺回该地区的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谢苗诺夫等人迅速利用了留下的政治真空。

捷克人花了六个月的时间，付出了九千人的伤亡，试图通过占领几乎整个西伯利亚铁路来确保他们安全离开俄国。现在，他们已经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向西提供了所承诺的路线，但盟军却没有提供所承诺的帮助，这让他们心灰意冷。

谢苗诺夫也一直忙于与盟军相互博弈。1917 年，克伦斯基政府派遣谢苗诺夫组建一支全哥萨克军队，在东线与德国作战。1918 年，俄国资金枯竭，谢苗诺夫转而向英国人和日本人寻求资助，以支持他的袭击和奢侈生活。他的满洲特别支队由 556 名军官、文官、蒙古人和中国人组成。

起初，他每月从英国人那里榨取一万英镑，但英国人很快就对他厌倦了，因为谢苗诺夫不服从英国人训练和组织他这支杂牌军的努力。谢苗诺夫在满足日本人的需求方面取得了更大的成功，因为他宣称自己的目标是非政治性的，他主要关心的是 "恢复 "东西伯利亚的 "秩序"，这个目标正中日本人的下怀。

阿塔曼-格雷戈里-谢苗诺夫（Ataman Gregori Semenoff）和威廉-S-格雷夫斯（William S. Graves）少将于 1918 年 9 月下旬会面。/ 照片 来源：美国国家档案馆，公共领域

格雷夫斯将军于 1918 年 9 月 3 日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守卫符拉迪沃斯托克和西伯利亚铁路沿线仓库的军用物资。

9 月下旬，格拉夫和谢苗诺夫在海参崴进行了首次会晤。虽然会面的基调是友好的，但格雷夫斯声称，这位阿塔曼不仅受雇于日本人，而且如果没有 "日本人的保护"，他不可能在西伯利亚坚持一个星期。在那里，他见到了另一位主要的哥萨克阿塔曼，伊万-卡尔米科夫（Ivan Kalmikoff）。卡尔米科夫和谢苗诺夫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选择直接杀害、残害和强奸受害者。而塞梅诺夫则利用下属来完成他的肮脏勾当。

格雷夫斯抵达海参崴时，谢苗诺夫与日本人的关系已经成熟，结成了牢固但未明言的同盟。尽管如此，谢苗诺夫仍试图从美国人那里获得更好的火炮和飞机。格雷夫斯认为自己的任务是维护美国在西伯利亚各派势力中的中立，因此拒绝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谢苗诺夫是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因为他控制着从贝加尔湖市到赤塔的外贝加尔铁路的战略通道。

1918 年 11 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的结束将对西伯利亚的局势产生深远影响，但对格拉夫的西伯利亚联邦国防军来说，这并没有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美军将留在原地，因为威尔逊总统希望等到巴黎和会之后再决定承认几个俄国政府中的哪一个，以及是否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撤出西伯利亚联邦国防军。

与此同时，谢苗诺夫派遣了一名特工前往华盛顿，看能否为他的上司安排政治避难和移民美国。得知此行的消息后，格雷夫斯将军非常高兴。格雷夫斯指出，合法移民美国的条件规定，寻求庇护的人必须精神健全、道德高尚、身体健康。"格雷夫斯写道："如果塞梅诺夫是'道德干净'的人，那么我从未见过道德不干净的人。

1918 年 11 月停战后，对西伯利亚和平与稳定的威胁不再来自红军，而是日本人及其哥萨克盟友。美国政策制定者（包括文职和军事）现在的重点是开放铁路。陆军部命令格雷夫斯确保西伯利亚铁路和中国中东铁路向所有商业和客运开放。

军方负责提供警卫以维持秩序，俄罗斯铁路服务团的文职技术人员则负责运营和升级实际的铁轨、维修车间和机车车辆。该服务团是一个私营组织，由美国铁路人员担任工作人员。然而，谢苗诺夫和他的日本盟友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里一直在阻挠盟军统一和改善西伯利亚铁路运营的努力。

威廉-S-格雷夫斯（William S. Graves），佩戴少将双星勋章，图为 1918 年。/ 图片 来源：国会图书馆，维基共享资源

尽管格雷夫斯将军作为军事领导人能力出众，但他还是无法与塞梅诺夫和日本人匹敌。首先，他的兵力不足，只有八千人的部队，而日本人和哥萨克人在东西伯利亚的总兵力超过七万人。其次，格雷夫斯没有得到来自国内的充分指示；备忘录没有概述格雷夫斯如何应对敌对盟友和铁路匪徒。最后，格雷夫斯本人也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他热衷于严格的政治中立。

格拉夫对严格中立的偏好使他与国内外的媒体以及东西伯利亚的各种政治派别都产生了矛盾，这些政治派别希望美国采取支持或反对布尔什维主义的立场。格拉维斯不会这样做。此外，陆军部在 1918 年 9 月下旬宣布不向贝加尔湖以西派遣任何美军，从而进一步降低了格雷夫斯的威信。这一命令残酷地打击了捷克人及其在乌拉尔与红军作战的士气，也燃起了谢苗诺夫及其盟友的希望。

西伯利亚阴谋的下一个危机是阿塔曼-谢苗诺夫拒绝承认亚历山大-高尔察克上将在鄂木斯克的新政府。1918 年 11 月 18 日，"全俄政府 "在政变后成立。最终，由于谢苗诺夫得到了日本的财政和军事支持，这位海军上将不得不承认并接受赤塔的阿塔曼政权是一个不幸但有力的现实。

日本代表塞梅诺夫采取的行动引起了代理国务卿弗兰克-波尔克的强烈抗议：

"美国政府认为，日本目前的政策有可能给俄国带来危险的后果。. . . .不能理解为美国政府希望支持高尔察克上将反对谢苗诺夫将军，美国政府的目的只是希望让忠实的俄国人管理自己的事务 "16。

波尔克没有明确说明谁才是 "忠诚的 "俄国人，但显而易见的是，在高尔察克与谢苗诺夫的这次交锋之后，日美两国在西伯利亚事务上不再有任何交集。就谢苗诺夫而言，双方的分歧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外贝加尔铁路沿线的情况继续恶化。赤塔围场的铁路车间工人打伤了一名渗入他们队伍的谢苗诺夫的特务人员。谢苗诺夫的手下一如既往地进行了凶残的报复。铁路沿线出现了机械故障，导致西行交通延误长达两周。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希望由美国人管理的俄罗斯铁路服务团全面负责西伯利亚铁路系统的管理和运营。

1910 年的赤塔火车站。/ 图片 来自维基共享资源

巴罗斯在赤塔的情报助理 F. F. 米尔上尉在巴罗斯离开后收集了大量有关塞梅诺夫司法不公的信息。他发现谢苗诺夫的手下抢走了两辆急需的机车，并将其改装成装甲车供谢苗诺夫个人使用。米尔的英国同行报告说，由于缺少机车，有 48 辆货运列车被困在一个车站。从哈尔滨到赤塔，在谢苗诺夫控制下的车站，火车车厢被大肆盗窃，各种服务都存在多收费和重复收费的现象。

1919 年初，盟国讨论了如何加强对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控制，使当地商人、车站工作人员和铁路工人免受谢苗诺夫及其同伙的不断骚扰。1919 年 4 月，最终达成了一项协议，即《盟国间铁路协议》。

根据协议，查尔斯-莫罗上校率领的美国第二十七步兵团的两个连被派去守卫从米索瓦亚到上乌丁斯克的一段外贝加尔河。当莫罗和他的部队于 1919 年 5 月抵达贝加尔湖东部的上乌丁斯克镇时，他们发现谢苗诺夫的部下忙着从铁路总库存中抢夺供阿塔曼个人使用的机车。哥萨克人还千方百计地阻断或减缓开往海参崴的交通。

日本人是铁路协议的正式宣誓方，并同意限制谢苗诺夫及其手下的掠夺行为。相反，他们却容忍了阿塔曼人的进一步破坏，似乎完全赞同他们的做法。日本毫不掩饰其在该地区的帝国野心。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从俄国人手中赢得了满洲的主要租借地，尤其是亚瑟港和道里亚，并获得了库页岛。日本人将这些视为全面开发西伯利亚丰富资源的垫脚石。另一方面，威尔逊希望维持西伯利亚的门户开放，以便将美国的商业利益扩展到该地区，并维护俄国的领土完整。

《盟国间铁路协定》签署后不久，格雷夫斯将军发表了以下《告俄国人民书》：

"通知并告知俄罗斯人民，在履行上述职责时，美利坚合众国武装部队在上述铁路点之间守卫的唯一目标和目的是保护铁路和铁路财产，确保客运和货运列车在通过该区段时不受阻碍或中断。我们的目标是为全俄罗斯提供真正的帮助，在分配给我们的西伯利亚铁路区段内保护必要的交通流动。. . . .要求合作，并警告所有人员，无论何人，干扰交通是不能容忍的 "20。

美军获得的四个区段分别位于符拉迪沃斯托克和尼科尔斯克-乌苏里之间、乌戈尔诺拉亚和苏尚矿区之间、斯帕斯科伊和乌苏里之间以及上乌丁斯克和米索瓦亚之间（位于外贝加尔铁路上）。最后一个区段是莫罗上校的，格拉夫相信莫罗上校不会容忍谢苗诺夫的任何干涉。格拉夫还断言，如果不消灭谢苗诺夫，该区的铁路就无法完全运转。莫罗上校在 5 月份花了大量时间阅读背景资料，为即将到来的与谢苗诺夫的交锋做准备。

上努丁斯克，1885 年/ 图片 来自维基共享资源

谢苗诺夫和他的手下试图通过骚扰和恐吓将美国人赶走。例如，当一名美国铁路检查员的私人客车在赤塔停车加油时，他的一些随从试图夺走客车。在另一起事件中，谢苗诺夫的掠夺者试图在上乌丁斯克袭击三名美国军人，后被美国宪兵制服。

莫罗在给格雷夫斯的电报中表示，他将以武力对抗谢苗诺夫。日本人声称他们将保持中立。1919 年 6 月 8 日，莫罗与谢苗诺夫第一次摊牌。谢苗诺夫和莫罗在上乌丁斯克附近各有约两千人。日本人在同一地区有三千五百人，力量均衡。谢苗诺夫威胁要对美国人采取行动。最后通牒换来最后通牒，但当日本人撤回对他的支持时，谢苗诺夫终于屈服了。他们护送塞梅诺夫的装甲车离开危险地带，前往一个不那么动荡的地方--别列索夫卡（Beresovka），那里是一个没有美军的小镇。

尽管日本人为莫罗的部队进行了及时干预，但谢梅诺夫仍继续制造事端。23 尽管日本人及时代表莫罗的部队进行了干预，但谢梅诺夫仍继续挑起事端。即使在汽车被移走后，他仍声称美军非但没有帮助维护外贝加尔铁路沿线的秩序，反而对上乌丁斯克的和平居民做出了 "扰乱治安和下流的行为"。塞梅诺夫承诺，如果美国人停止这种行为，他将消除装甲车的威胁。

他还指责格拉夫斯和莫罗协助和教唆布尔什维克。他要求莫罗在 6 月 9 日下午 5 点之前保证改善自己的行为，否则他--谢苗诺夫--将派兵前往上乌丁斯克，迫使美国人离开。

莫罗对这一诋毁美国道德和中立的言论听之任之，没有给它一个体面的答复。莫罗反而反驳说，上乌丁斯克的居民和官员都赞同美国的立场，同意撤走谢苗诺夫的装甲车。塞梅诺夫与美国人之间的第一次危机以口头对峙告终，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美国人暂时赢得了胜利，装甲车也消失了。科尔察克和日本人都向谢苗诺夫表明，他需要从与美国人公开开战的边缘后退。这种强加的自我克制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谢苗诺夫就再次未经莫罗允许，派出装甲车向上乌尔金斯克疾驰而去。

在 6 月和 7 月期间，谢苗诺夫继续虐待铁路工人和官员。与此同时，对塞梅诺夫的政治反对派嫌疑人的处决也在迅速进行。美国情报部门的报道全面报道了阿塔曼的恐怖统治：

"谢苗诺夫的装甲车存在的目的是：（1）恐吓铁路官员，迫使铁路沿线的人遵守塞梅诺夫的要求。. . . ......"(2)装甲车的存在是为了贪污、勒索双重税款，阻止科尔察克的官兵作为组织或个人开赴前线，(3)防止自己的部队发生兵变，(4)在铁路周围的整个国家散布谢苗诺夫和谢苗诺夫军官的恐怖，他们的乘员在那里任意抢劫、掠夺和谋杀。. . . 这是一辆鞭刑车，一个折磨人的地方。车厢里的人未经审判，没有法律形式，也没有刑罚；他们随心所欲地鞭打他们的下士和中士。 . . 只要他们继续在美国人的地盘上活动，美国人就对他们无能为力。. . . ......这些装甲车必须撤走，否则美军在这一地区的指挥部将形同虚设 "26。

来自萨克马拉定居点的亚伊克（奥伦堡）哥萨克；左侧站着亚历山大-默特米亚诺维奇-波加达耶夫，1912 年。/ 图片 来自维基共享资源

谢梅诺夫和他的其他哥萨克盟友（包括卡尔米科夫）随后联合起来，在赤塔、哈巴罗夫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报纸上发起了一场针对美国人的宣传战。对美国人不当行为的指控主要集中在酗酒和放荡上。他们指责美国人公开站在布尔什维克一边，帮助布尔什维克，同时嘲笑白俄，其中就包括格拉夫。这些宣传如此广泛，以至于格拉夫开始预料到美国人和哥萨克人之间会发生直接的敌对行动。

除了卡尔米科夫在一次孤立事件中杀害了几名美国士兵之外，双方的争斗大多停留在口头上。

AEFS 与谢苗诺夫之间第二次大决战的起因部分是经济问题。由于在情妇身上挥霍无度，塞梅诺夫很快就破产了。28当美国向高尔察克政府提供援助时，谢苗诺夫看到了将物资转为己用的机会。

美国官员就是否承认鄂木斯克的高尔察克政权为西伯利亚的合法俄国政府这一问题争论了很久。他们的主要绊脚石是谢苗诺夫无法无天，而高尔察克政权似乎无力或不愿制止他的掠夺行为。格拉夫在给陆军部的电报中经常重复这一主题：

"只要谢苗诺夫还在西伯利亚铁路上坐镇，我们就会面临复杂的危险。他作为小偷和杀人犯的记录使我们有理由要求除掉他。要消灭他，只能对日本施加压力，拒绝援助鄂木斯克政府，只要允许他恐吓人民，强取豪夺。

到 1919 年 10 月，美国开始对高尔察克政权有了更多的好感。在美国决策者看来，高尔察克是日本统治西伯利亚或共产党完全接管该地区的唯一可行选择。

谢苗诺夫仍然控制着穿越外贝加尔地区的重要铁路。然而，红军正在西西伯利亚不断消灭白军残余；甚至鄂木斯克本身现在也受到威胁。作为回应，美国最终同意向高尔察克提供 1.5 万支急需的步枪。与此同时，谢苗诺夫暗示他终于准备与日本人决裂，以换取美国的财政和物质支持。格拉夫对这些恳求不予理睬，他可能怀疑塞梅诺夫有新的诡计。

格拉夫斯为高尔察克政府运送了一批步枪，于 1919 年 10 月 14 日离开符拉迪沃斯托克，当时有特别严密的警卫，并将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艾伯特-E-瑞恩（Albert E. Ryan）中尉和第三十一步兵团（Thirty-first Infantry Regiment）的几个连。1919 年 10 月 24 日清晨，当火车抵达赤塔时，没有人会惊讶地发现塞梅诺夫的装甲车正在包围这批美国货物。谢苗诺夫又下达了最后通牒。这一次，他要求用一万五千支步枪换取他的装甲车撤离。

莫罗作为第 15 步兵团的指挥官，大约在 1920 年。/ 图片 来自维基共享资源

听到这一新的暴行后，莫罗上校让外贝加尔地区的所有美军进入戒备状态。随后，他给塞梅诺夫发电报，坚持要求让科尔查克调解纠纷。面对塞梅诺夫的霸道策略，瑞安和莫罗都拒绝退让。他们的坚持终于换来了阿塔曼的和解答复：

"亲爱的上校，我明白了，我们相互理解。别担心，我会和你握手的 "31。

1919 年 10 月 25 日下午，瑞恩的军械列车被允许安然无恙地离开赤塔。这一事件再次证明，只要格雷夫斯和外空军坚持自己的立场，只要日本人对阿塔曼的活动保持克制，塞梅诺夫的虚张声势和虚张声势就只能起到滋扰的作用32。

到 1920 年 1 月，鄂木斯克和伊尔库茨克都已落入红军之手，因为科尔察克和捷克军团的兵力都已消耗殆尽。事实上，捷克人已经绕了一圈，将科尔察克交给了伊尔库茨克的红军刽子手，以换取自己安全离开西伯利亚。在科尔察克政权的最后时刻，谢苗诺夫接受了委任，成为东西伯利亚所有俄军的总司令。随着科尔察克的去世，这只是一个空洞的战利品。谢苗诺夫没有积极追击布尔什维克，而是选择继续在赤塔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唯一的威胁是针对撤退的捷克军团以及仍在外贝加尔地区的白俄和美军游离分子。他甚至威胁要炸毁绕过贝加尔湖的四十多条铁路隧道，以阻止该地区剩余的非共产主义部队撤离。

1918 年 11 月 23 日，威廉-S-格雷夫斯少将（西伯利亚盟军远征军司令；中坐）和参谋部，符拉迪沃斯托克。/ 图片 来源：美国国家档案馆，公共领域

谢苗诺夫对自己分散的队伍的控制力大大下降，他的装甲车里的人经常被看到抢劫、强奸和杀害沿外贝加尔湖移动的任何东西。

1920 年 1 月 10 日，"毁灭者"号装甲车上的劫掠者袭击并杀害了上乌丁斯克车站站长，然后前往波索斯卡亚。在波索斯卡亚，"毁灭者"向一辆美军运兵车胡乱开枪，打死两名士兵，打伤数人。莫罗上校迅速制服了 "毁灭者"号，并将其中的人员关押起来。后来，格雷夫斯将军命令所有美军部队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重新集结，准备登船回国，他不得不释放了肇事者。

1920 年 3 月，AEFS 离开了西伯利亚战场，这意味着格雷夫斯、谢苗诺夫和日本人之间争夺西伯利亚铁路控制权的斗争结束了。谢苗诺夫很快逃往满洲。日本人完全控制了东西伯利亚，并建立了一个傀儡国家--远东共和国，一直持续到 1922 年。共产党最终也在这一地区取得了胜利。日军离开西伯利亚，等待新的一天。

阿塔曼-谢苗诺夫申请在美国避难，但遭到拒绝。美国参议院在广泛的听证会上揭露了他在统治外贝加尔地区时犯下的一些暴行后拒绝了他的申请。20 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大部分时间，谢苗诺夫都在日本度过。

他设法隐藏了一段时间，直到 1946 年，斯大林的人抓住了他，将他送上了行刑队。

格雷夫斯将军于 1920 年返回美国，并因在西伯利亚的服役而获得杰出服务勋章。之后，他在菲律宾群岛、纽约、芝加哥和巴拿马运河区担任指挥职务。在 1925 年担任比利-米切尔将军军事法庭陪审团成员后，他于 1928 年退役，1940 年去世，成为美国陆军历史上最不寻常篇章的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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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注：

国务卿罗伯特·兰辛1918年7月17日的备忘录概述了美国干预的三个原因，包括营救捷克军团；该文本出现在美国国务院，美国外交关系，1918年，俄罗斯II（1932），第288页（以下简称FRUS 1918：俄罗斯II）。关于美国干预的原因的仔细分析，请参阅Betty M.Unterberger，《美国西伯利亚远征》，1918–20，《国家政策研究》（1956）。理查德·戈德赫斯特（Richard Goldhurst）的《午夜战争：美国对俄罗斯的干预》（the Midnight War:the American intervention in Russia，1918–20）（1978）对捷克军团的核心作用和日本的主要干预进行了精彩的描述。

诺曼·E·索尔，《战争与革命：美国与俄罗斯》，1914–21（2001），第286–290页。

David Barrows少校，西伯利亚情报官员，“Evans将军备忘录：阿塔曼·塞梅诺夫部队的前进，4月20日至5月5日”（附录A），北京，1918年5月9日，出现在军事情报部文件#2070-505，方框815——军事情报部通信，1917–41，缩微胶卷作为军事情报部关于俄罗斯和苏联的将军、政治、经济和军事条件的通信，1917-1941（国家档案馆缩微胶片出版物M1443），卷3，战争部将军和特种工作人员记录，记录组（RG）165，马里兰州大学公园国家档案馆（NACP）。

James G.Bailey至哈尔滨兰辛，1918年4月24日，861.00/19921，《美国国务院关于俄罗斯和苏联内政的记录，1910–1929》（国家档案馆缩微胶片出版物M316），第13卷，《美国部一般记录》，RG 59，NACP。

David Footman，Ataman Semenov（1955），第1-33页。本文使用了国家档案馆西伯利亚AEF文件中使用的拼写“Semenoff”。大卫·巴罗斯在1918年4月至10月期间对塞梅诺夫进行了几项著名的情报研究；其中一些包含在095 Semenoff文件第29框，情报官员的一般通信，AEF西伯利亚，美国陆军海外作战和指挥记录，1898-1942，RG 395，NACP。

戈德赫斯特，《午夜战争》，第117–120页。关于捷克问题的详细当代研究，请参阅Laurence Packard的“俄罗斯的捷克斯洛伐克，1914年8月……至1919年2月”，1919年4月15日，符拉迪沃斯托克，AEFS 21-23.7，载于1918–1920年美国驻西伯利亚远征军历史档案（国家档案馆缩微胶片出版物M917），卷1，RG 395，NACP。

戈德赫斯特，《午夜战争》，第80-81页。

同上，第8-82页。

William S.Graves，《美国西伯利亚探险》，1918–20（1931），第86页。

同上，第90-91页。

爱德华·托马斯副总领事致欧内斯特·哈里斯总领事，“截至1918年12月15日的赤塔政治状况”，861.00/4345，M316，第21卷；大卫·巴罗斯为格雷夫斯将军撰写的备忘录，“莫里斯大使与阿塔曼·塞梅诺夫的访谈”，1918年9月24日，符拉迪沃斯托克，AEFS 21-21.3，M917，第1卷。

戈德赫斯特，《午夜战争》，第179页。

格雷夫斯，《美国西伯利亚探险》，第105页；这位将军指出，在得知塞梅诺夫寻求庇护的意图后，驻符拉迪沃斯托克总领事欧内斯特·哈里斯迅速向国务院发送了一份通知，提醒他们注意塞梅诺夫的真实性格。

彼得·哈里斯少将，副官将军，致威廉·S·格雷夫斯，华盛顿，1918年9月27日，电报26，AEF西伯利亚电报，RG 395，NACP。

彼得·弗莱明，《科尔恰克海军上将的命运》（1936），第111页。关于科尔恰克政变的清晰描述，见Graves，《美国的西伯利亚探险》，第175–177页；David Barrows，“情报摘要”，1918年11月22日，AEFS 21.-33.5，M917，第4卷；Graves，发给副官将军（AGWAR）的电报，符拉迪沃斯托克，1918年11月25日，82号电报，西伯利亚AEF电报，RG 395，NACP。巴罗斯甚至因为担心两派之间会爆发战争而前往奇塔与塞梅诺夫交谈；见巴罗斯，“情报部门的行动报告”，符拉迪沃斯托克，1919年1月10日，AEFS，M917，第4卷；以及巴罗斯的继任者Richard L.Eichelberger中校的《情报科行动报告，1919年1月1日至6月30日》，AEFS 21-21.3，M917，第1卷。有人指出，美国间谍被渗透到塞梅诺夫和卡尔米科夫的分遣队，以跟踪他们的非法活动。

弗兰克·波尔克致罗兰·莫里斯，华盛顿，1918年12月18日，861.00/3430，M316，第18卷。

乔治·爱默生上校致格雷夫斯，哈尔滨，满洲里，1918年12月28日，《AEFS战争日记》，1918年11月30日，戴维·巴罗斯中校，情报摘要，《AEFSWarDiary》，1919年1月8日，M917，第4卷。西伯利亚AEF的战争日记是对西伯利亚司令部事件和活动的每日汇编。

F.F.Meere上尉到巴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1919年2月10日，AEFS战争日记，1919年1月13日，M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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